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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烈火玫瑰

第七章 烈火玫瑰

霜木正在花房里给玫瑰修剪枝叶,忽然听到有铿锵有力的高跟鞋的声音从花房外传来,越来越近。不用想,一定是薇塔大小姐来了,听这脚步声,可能又受了柏莎夫人的气,因为这脚步重的好像要把地面踩个洞。

又来了。

霜木心里有些不耐烦,他对于阿摩兹的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,他只觉得薇塔有些黏人,总是缠着他问这问那,耽误他不少时间。他最喜欢的,还是去宅邸外面的平原上躺着,看羊羔像天上的云朵那样飘来飘去,心里装着自己永不可实现的梦。

可是,今天的计划又泡汤了。

他一直都很奇怪,为什么女孩子这么喜欢黏着他,赤静也是,从前的西苇也是。他曾经怀疑是不是自己长得太过英俊……后来对着镜子看了半天,相信了这个事实。可是,在流沙王朝那片土地上,长成这样的人不是一抓一大把吗?于是他不禁有些想起碧都的水土,竟然如此不养人。

薇塔小姐一进花房,看见正在修剪枝叶的霜木,眼泪水愣是止不住地流,16岁的她长得很可爱,褐色的眼睛很大,但是让霜木觉得有些莫名的空洞,而她白皙的皮肤更让霜木觉得这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,禁不得一点挫折。

霜木看着她在原地愣着哭,身后有女仆追过来,薇塔生气地转身大喊道:“不许过来!你这个叛徒!”

霜木看着女仆行了个礼转身回去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,他又要花费一个小时才能把薇塔小姐逗得发笑了……当园丁为什么这么累……早知道这样……还不如在贫民区捡垃圾……

“小姐,怎么了?”霜木放下剪刀,站起身来问薇塔。

“柏莎夫人,她把我的小猫扔了。”薇塔嘟着嘴说。

“小猫?哪里来的小猫?”霜木疑惑地问,他记得柏莎夫人很讨厌小猫小狗,据说是会过敏。

“前几天,它从外面跑进来的,一只白色的猫咪,我喂了它一点食物,它就不走了。”薇塔抽泣着回答。

霜木心想,你这不是故意和柏莎夫人对着干吗?哪一次赢了啊?他来到阿摩兹家这一年的时间里,听着母女,不,继母和继女之间的大大小小的争吵不下于百次,几乎每一次都是以薇塔小姐失败告终。

霜木想了想说:“小姐很喜欢那只猫?”

薇塔看着他说:“喜欢,母亲在的时候,就养了一只,后来柏莎夫人来了,那只猫就死了。”

无辜的猫啊……霜木挑了挑眉。

霜木心想不能这样耽搁下去了,他还得回去做午饭照顾赤静。

于是他说:“小姐不知道,猫咪这种动物其实很喜欢在外面跑的,这一家吃一顿,那一家吃一顿,这才是它们的生活,小姐要是把它养在家里,说不定它还不喜欢呢。”

“真的?”薇塔停止哭泣,睁大眼睛问霜木。

“真的。”霜木随意地回答,心里想:其实我也不清楚,反正赤静养的那只猫咪很听话,从来不乱跑。

霜木又说:“所以小姐快点擦干眼泪吧,哭久了眼睛会肿哦。”

薇塔的脸红了,立即擦干眼泪,对霜木露出一个笑容。

霜木看了看外面,说道:“小姐快回去吧,我马上要回家了。”

薇塔点点,又像是想起什么,说道:“我做了蛋糕,你带回家给赤静吃吧。”

霜木笑笑说:“不用了不用了。”

薇塔皱了皱眉说:“不行,你必须拿去。”

霜木耸了耸肩说:“那好吧,小姐回去叫女仆拿来就可以了。”

薇塔于是转身走了,脚步轻快,大大的黄色裙摆在夏日的阳光中摆动着,像是美丽的花朵。霜木叹了一口气,又继续修剪起来。

霜木接过那篮蛋糕的时候,说了声“谢谢”,女仆红着脸慌张地摆手说:“没有没有。”然后就快步走开了。

霜木愉快地走在街道上,没有因为自己的流沙遗民身份而感到格格不入,他不像那些总是陷入乡愁的流沙遗民,为一个已经被毁掉的国家日日哀悼,夜夜伤悲。他只希望能够照顾赤静,不让她受到伤害,不让她独自一人,就像,曾经离开了他的西苇一样。

10年前,他和西苇还有赤静一起从流沙王朝的战场中逃离至此,流落至贫民区,当时他们还很小,他只有十二岁,西苇只有十岁,而赤静还是个一岁的婴儿。他们本来是陌生人,却因为失去了家乡,变成了家人。

到了碧海之都后,生活并不容易,他们经常被别人欺负,好不容易找到食物被一些年纪大的人抢走,每当这个时候,他都想用自己的能力把食物抢过来,但是西苇总是拦着他,自己动手。

西苇是流沙王朝风部落的孩子,拥有闪电般的速度,往往在敌人还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的时候,就已经把敌人打倒。

即使生活如此不易,他们三人却依然有快乐的生活,现在回想起来,大概孩子在哪里都可以很快乐的生活吧,只要他有爱他的家人。

10年前的碧海之都,还容不下流沙遗民的身份,统治区曾经派出军队四处搜罗流沙遗民,处于死刑。直到现在,那段东躲西藏的日子依旧像是噩梦一样纠缠着霜木,让他从半夜惊醒,再无心入眠。

因为就是在那个时候,在六年前的那个夜晚,西苇背叛了他和赤静,独自一人离去,加入了正处于低靡阶段的理查德森家族。

那时有政令,只要流沙遗民可以被一些家庭接纳,给予新的碧都身份,就可以免除死刑。霜木带着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赤静,难以被接纳,因为碧都的人只想榨取他们与天俱来的能力,和碧都的天之器毫不相同的能力。他和西苇约定好,要是一个家族不接纳赤静,那么他们也不加入。

然而西苇在一个夜晚无声地离去了,一个月后,她找到躲在贫民区废弃的房子里的霜木,说自己已经加入了理查德森家族,以后恩断义绝。他仍旧记得那天西苇坚定的眼神和冷漠的语气,这让他不禁怒火中烧,然而抬起的手掌还是没有挥出去。

讽刺的是,就在西苇背叛的那个月,统治区停止了搜查流沙遗民的行动,说是两个国家的人民可以和平共处。其实这都是一些大家族和贵族向统治区施压的原因,他们认为这样的大肆捕杀不仅浪费人力,还会损失一些拥有巨大能力的人。

他和赤静在贫民区生活了十年,渐渐的,霜木似乎忘记了西苇的离开,只是偶尔看到赤静的笑脸,忍不住想起那个身手敏捷的女孩。

一年前,他无意中遇到悄悄从家里溜出来而迷路的薇塔,帮她找到家后才知道她是阿摩兹家族的后代,薇塔心地善良,就让他填补了园丁的空缺。

生活无忧无虑,霜木有时间编织自己的英雄梦想。他见证了理查德森家族在年轻的葛黛薇小姐手里从弱到强的过程,他对葛黛薇无比憧憬,认为那是个了不起的女孩,坚强地犹如总是比他早一步打败敌人的西苇。

烈火玫瑰。

他也期待某一天可以和西苇带上同样的家族纹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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